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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人能够从专业的角度去分析一下《阿尔法城》的视听语言,这是本部影片的精髓所在。黑白的光影和肌理,耸动而抓人的配乐,早于《太空漫游》的,营造出一种未知而略带惊悚的“哔哔”声,以及阿尔法60——由一位喉咙做过手术在学说话的病人配音——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很美。然而本片的剧情是简单的,可以试想将它写作一篇小说——不加作者的思维发散,仅仅描述影片呈现的内容——甚至会有一种幼稚的感觉。可以说这是我没那么喜欢它,甚至是它没有那么完美的原因,《处女泉》也是一部情节非常简单的电影,《太空漫游》是让人完全看不懂的情节,但它们的内容和形式让人感到和谐与统一。
但这不妨碍我去理解本片的意思,就像听一位不善言辞的哲人用不流畅的话语讲述了深刻的道理——不是说戈达尔不善言辞,他是视听语言的高手——可以从科幻片的角度看待阿尔法城从而理解我这个比喻的意思。
我不认为对本影片的分析一定要死死的抓着逻辑——就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时反复念叨一个不会出错的词。本影片是在分析逻辑不错,但能够带领我们往更深的地方走去的是情节本身出现过的观点,即阿尔法60的表态和男主杰森的“谜语”。阿尔法60说:人不能活在过去,也不能活在未来,现在是生命的所有表现形式。这就是我们能说的全部,除非语言改变它的意思。它又说:我们现有的语言的整体意思将会迷失,个别的词会被理解。当我们知道1的时候,就好像我们已经知道了2,因为1+1=2,但是我们在一开始忘记了一点,“加“的意思是什么?所以人类将会在几个世纪的漫长遗失中走向逻辑上的毁灭,而它,阿尔法60只是毁灭过程中的逻辑工具。男主后来破坏了阿尔法60所建立的逻辑的城市,并给出了一个阿尔法60无法解开的谜语,他说:当你明白他的意思,就意味着我们是同一路人。男主说:过去预示着未来会沿着直线前进,但它会以轮回的方式终结。此前阿尔法已经用它强大的逻辑在概率上证明了自己的胜利,它证明了那些”没必要存在的人“被消灭的必然性,但是男主回答它: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一个民族不会所有人都消亡。
在这背后,是关乎我们整个人类的两大经典课题的对话,甚至说,这两个课题及其引申出来的含义攘括了人类的所有:逻辑和爱。阿尔法说的语言的消亡,无非就是诗的消亡,它治理国家的方式也是消除所有的诗及为诗的产出提供素材的所有人类行为:哭是违法的,写看不懂的字句也是违法的。男主逐渐意识到呆在阿尔法城所带来的影响:仿佛意识变得失真和透明。他采取的对抗的行动——就像他对女主所作的一样——让人明白他们缺失的爱。结尾女主自发的学会了说:我爱你。因为男主说:你要自己说出来,否则就会像阿尔法城一样逃不了消亡。女主的出生地不在本地,她在男主的诱导下想起了那些诗句体会到了爱情的感觉,有了那段绝美的光影交错伴随着她喃喃念叨的诗歌。而那些早被逻辑洗脑的人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结局和男主所说的一样,也和阿尔法60所预料的一样,坚持逻辑的阿尔法城在直线上走向了灭亡,而心存爱的男主女主顺应某种命运的曲线生存了下来去向化外。
佛家,犹太教,以及西方早期的哲学家,都不约而同的有过有关轮回的说法。佛家的六道轮回,犹太教义中的“人死后将复活。”以及西方哲学的灵魂不死。哲学上的论证非常有意思,他们认为:生与死是相对的,有生才有死,有死才有生,生死倘若是绝对的发生着的话是不成立的。所以,死亡不是全部,死后还有生,而灵魂就是媒介,当一个人死后,灵魂会进入新的躯体。基于轮回的观点,上述三者看待世界的角度虽仍不尽相同,但是都是教诲人们行善的,它们向自我的内部寻求的事物多过一切,因而有了“爱”“艺术”等等。但同时人类也发现了逻辑在生产所起到的非同凡响的作用,我是这样理解逻辑的:就像对一段原本圆滑的曲线进行微分,得到一条条可以去把握的定向直线。我想起尼采说过的一句话:科学是从人伦中取出来又塞回去的东西。我可以很明确的表示:我的确认为艺术大于科学。我持影片中的死刑犯行刑前最后说的话一样的态度去看待世界:人就是由爱、激情、勇气组成的。现实生活里,人都是复杂的综合体,现今理性主义的论调已经不是陌生的,但也仅仅是爱和逻辑在单一个体上权重上的不同。倘若真的存在一个完全逻辑的城市呢?就像阿尔法城一样。我们会看到,在逻辑单线的推导下,人类的终点是灭亡。就像维特根斯坦说的:科技和工业的无限制繁殖,最终会导致人类的灭亡。任何哲学家都还没有足够的本事用逻辑推导出这句话,但我们的确能够看到,科技和工业的无限繁殖,会引起战争。
逻辑和爱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在影片里,我们能看到的最大的区别就是是否有诗,即艺术。逻辑的世界里,圣经是一本字典,每天都有词语被删去、禁用。艺术的确是非逻辑的,是让人看不懂的,但是它在扩充我所说的那个圆圈的边界。艺术和科学一样,重心在于圆圈以外的东西,正所谓“世界的意义在世界之外。“科学作了一条相切的直线延展出去,推导出了整个人类社会的必将毁灭的命运。而艺术则是让现有的圆圈变得越来越大,攘括得更多。倘若你反对我的话,你要留意反驳的论调说出口的瞬间是否是因为受到了现今已然繁荣的科技和工业的惯性的牵引。毕竟,我看不出金钱、科技、荣誉对个体生命的必要性。
《精疲力尽》是细碎的是轻盈的,青年男女的呢喃絮语,柔软肢体在夏风中跳跃,连小吵小闹的口角之舆都像是在卖弄学识与风情,于是有点接近《戏梦巴黎》。可两个巴黎又不同,贝托鲁奇用意大利导演的眼光拍六八前的巴黎,情感过于浓烈,色调过于秾艳,少男少女被局限在一方窄室,激情壅塞在胸膛,仿佛等待璘石擦燃的火柴,一点即着,像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戈达尔就不同,黑白色调驱散缤纷色彩,调情和暧昧只能借言辞火花交锋,只能在明度不一的光影里堪堪栖身。不过减去了色彩,情感在游刃的光影里显出一种永恒的裕如:《精疲力尽》里珍茜宝穿条纹水手服,给观众一个精灵般的侧脸,有种调皮的善意。《阿尔法城》里正对着镜头的女人掐一支香烟,男人在画外说“跨越九千公里,就是来为点一支烟”。同样的台词王家卫也拍过,不知是致敬还是对同一种“一见就痴情”的偏爱。
从巴黎扯回《阿尔法城》。《阿尔法城》当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科幻,感觉像是新浪潮手法对“fictional future world”的技术尝试与异托邦的美学塑造,背后藏着新浪潮艺术家的肺腑忧虑。戈达尔自己称Alphaville为“a fable on a realistic ground”,他用些典型的时代意象,比如夸张的霓虹灯、自动点唱机和电脑主机,来证明这好像还驻留在那个颠簸的六十年代。他也用些反人道的设定影射他对现实政治的挂怀,比如说“催你自杀”,是“三十年前某城就用过的了”——执掌秩序的人规劝“异端”,用一种故作和善的方式将人逼至虎口,好像和今天的情形也无异嘛。又比如阿尔法城里那些无法适应又不想自杀的人,就得被强行处死。用城外人的价值观看,当然很奇怪:“适应期”都不给,直接跃进到生杀予夺的一步;本质还毫无道理——你不听我的就得去死!
跟戈达尔同期的特吕弗提出“电影作者论”,从此可借创作序列阐释影片复沓主题。戈达尔是瑞士-法国双国籍,出身富裕,十八岁时与一堆朋友浸淫在巴黎的电影圈,后来他们纷纷成为新浪潮(Nouvelle Vague)的先锋。戈达尔无疑是这一批先锋里最高产的(之一?)。2018年戛纳电影节上映《影像之书》,主办方请来戈达尔,他颤巍巍说“做电影,取决于我的腿、手和眼睛”。2020年疫情期间,戈达尔在ins上直播,引发全球影迷狂欢。反正语言不懂没事,疙瘩爷爷的绿背心还是在橙色软件上畅销啦!
……对比批量生产、模式化的好莱坞电影工业,“电影作者论”的提出好像是呼应了欧洲的人文传统。但又不尽然,在一个全然异质化的时期,重新复归“人”,已不再带着启蒙时期的光环,反而像是在反抗乏味的程式化世界,在狙击物品横陈的文化想象。《阿尔法城》里的人也如此。一方面是自作缚,自己陷入自己编织的枷锁:男主最终找到制造出阿尔法60的科学家,想带他离开,却得到一个断然否定。一方面又在“超高神”的监视下麻木又冷酷:泳池一场,有觉醒的人喊着“人类的本质是爱与恨、勇气、温情、宽容和牺牲……而其他的一切都是你们盲目无知地发展造成的”,旁观的人不为所动,按下扳机。
至于“阿尔法城”的核心,“超高神”阿尔法60,来自人工创造,但它的意识与评判标准来自某个更高的,“颠扑不破”的准则——“不是阿尔法60本人或者制造它的科学家发动了这场革命。大部分普通人是不配享有他们在世界上所占有的那些位置的”。在把合法性带给“杀死反秩序者”这一行为的同时,又悬置了隐藏在准则后的“元凶”。阿尔法60很有意思,它是逻格斯迷狂后的产物(“在这种毁灭中合乎逻辑的工具”),喃喃着一种虚伪的最高道德(“我做这些是出自终极的善意”),奉承一种绝对乐观的未来主义(在审讯男主时指责他留恋过去,觉得未来才是应然的),拥有对阿尔法城的双重义务和责任(“对入侵者负有敌意,但骄傲主宰一切的能力”)。
阿尔法60持有一种循环往复的时间观,“时间就像一个无穷无尽旋转着的圆圈,下降弧线如同过去,上升弧线就是未来”。这里想到,循环往复,是“非线性”,暗中杜绝了“进步”内涵。欧洲16世纪以来的时间意识伴随着空间扩展而逐步展开,时间“进步”与空间“拓宽”并重(比如大航海重新定义全球视图,殖民统治变动了权力秩序,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变革带来新一轮景观……)。无论是何种“时间”,到发展完熟的20世纪,都能进入市场自由买卖。公/私时间的界限不再分明,进入市场就像是在无限循环,在互相内耗。此处无奈的宣言,收敛了奋进的势头,也是对一个饱受技术扩张弊痛,陷入自我怀疑的时代的最好注脚。
不过,戈达尔还是相信爱。影片中男主用艾吕雅的诗歌教会女主说“conscience”和“love”,结尾女主也颇不容易地拼凑出了“Je vous aime”(不用Je t’aime可能是想表达verbatim逐字的庄严)。就好像他对电影的热爱,也仿佛是戈达尔对人类智识与本性的坚定与期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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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1984,α-60也不是老大哥,他只是个遵从人类逻辑的机器;这不是科幻片,戈达尔也不是奥威尔,相反,他心中的乌托邦幼稚的可笑,他把音画分离,玩转负片只是为了讲一个“烂俗”的爱情故事。人类需要自知,于是有了《飞向太空》;需要未来,于是有了《2001》;需要语言,于是有了本片。
对工具理性的指控是明白易见的:堆砌E=mc²、ε=hf、海森堡、费米等符号,指向原子能这一现代性的终极武器,多少有些简单粗暴(工科出身的观众看来尤其如此),以爱之名的反抗也皆在意料之中; 但影像演证(demonstration)的手段依旧亮眼:人们常聚焦于戈达尔早期作品中的跳切,却易忽视他同时也是一位长镜头大师――本片严肃阴郁的气氛正是由多处一场一镜的手段不露声色地构建起来,其并不以摄影机复杂的运动技巧取胜,而总是简洁、果断而有力的; 声画对立的运用承接自《女人就是女人》,戈达尔无疑极爱卡里娜,以至于不惜用类似巴赫《马太受难曲》中的手法,为她的段落加上特别的背景――它由阿尔法城的第二主题变形而来,是弦乐奏出的"光环",是照亮黑夜的诗歌.
呜呼!狗达在拍[阿尔法城]的时候一定是在恋爱,否则怎么会一反常态地把爱情塑造成一切的出路了呢?这样的陈词滥调也体现在他拿别人的东西东拼西凑,结果自己的哲学思考显得亏欠。不过狗达的脑洞依然很大,他也意识到人类自己才是这堕落的始作俑者。只有靠反逻辑的诗歌与爱情,这一恶性循环才能被终结。
#SIFF 重看。大型神棍,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混进这片,这片自己后来又混进别人拍的很多奇怪的东西。谜之爱情故事,neon sign addiction晚期患者。将黑夜照亮的,是诗。
在阿尔法城收到两颗小豆,从零到无。太空歌剧背景下亲王《寂静之城》式圣经即字典每天删减的超级电脑控制下的小城,游泳池中正在行刑,诸如因妻亡而落泪之丈夫犯人们,枪响跳入池中,一群美少女接着跳入,将之淹死……随时有“今晚我们学习了生与死、两者同处于一个循环中”这样耐人寻味台词。
#重看#SIFF@环艺;音画分离玩得溜,平移镜头随手来,背景色切换,负片影像效果,与画框外的沉默时间同步;一个反乌托邦的理想国故事,一次精神漫游的黑色科幻,不无戏谑,全无正经,疙瘩就要逗你们玩。
诗歌照亮了黑夜;一把手枪摧毁了阿尔法城!
疙瘩以为光年是时间单位。 2015-06-14 大银幕重温 ★★★★
初看还以为是控诉文科生建立的政治极权主义,细看才知道是吐槽理科生建立的工具理性极权主义。。一笑。以及,在美国会被拍成超人或英雄的故事,被戈达尔变成了冷冷的黑色电影。
疙瘩儿的迷人仍然在他硬邦邦的浪漫。有一些段落镜头真是太可爱了,但烦人的也多。处决剧院的装置就很好
#SIFF# 环艺/九成。 戈达尔极具前瞻性(1965年就洞悉了互联网时代的核心)的科幻电影:对技术的统治(服从机器逻辑)、时间(过去和未来不存在,只有现在)、技术对精神(自由意志)的控制、艺术的沦陷皆有哲学层面的探讨。只是结尾爱拯救一切太过简单化。
阿尔法60是一台飞利浦电风扇加灯泡,价值3美元。其声音来自某个刚做完声带手术,正学说话的人。黑色科幻电影,比2001太空漫游早3年,同样早于塔可夫斯基。有1984的影子,反乌托邦嘛。他那时仍爱卡里娜。粗糙不真实的动作戏现在已然风格化。他看穿了苏联,怎么若干年后被文革骗的晕头转向?
看之前完全不知道是这样一部电影,真是非常有意思啊,很多地方现在想想都很值得玩味,像是1984却多了浓烈的幽默感。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完全看明白吧。。。但“我爱你”我看明白了。<3
我怎么看出天朝的影子。。。他犯了什么罪?他们的行为不符合逻辑,他在妻子去世时哭泣;每天都有词汇从书本中消失,敏感词咩【例如“良知”】。。。
主要是在感受戈达尔对镜头处理的自由性和实验。画框外延续空间的表现是印象最深的点。
戈达尔标志性的无缘由画面乱入在本片中竟然产生了更接近传统叙事的效果——较比贴合这座乌托邦都市的神秘幻灭感。但感受到这一点的前提是你不会被其他那些叙事手法以及阿尔法60的模糊混浊单声调画外音早早引入困倦状态。
我还真看了。把1984、2001太空漫游、Matrix、痛苦之都搅拌后撒上诗意,就有了本片
戈达尔的反乌托邦科幻片,获柏林金熊奖。①阿尔法60的技术理性极权,沉默,死寂之城;②低成本黑色电影既视感,风扇,话筒,E=mc²霓虹灯;③跳跃剪辑+负片手法,奇诡突兀的音画分离,配乐足够先锋,滴滴声;④泳池枪决戏,魅惑无比;⑤粗重混浊的男声旁白;⑥艾吕雅[痛苦之都],以爱和诗对抗逻辑。(9.0/10)
戈达尔说过,声音可以独立于影像之外,尤其是音乐,“音乐有自己的生命与世界,像车子或街道是活的元素”音乐与影像 「以对位并行,音乐甚至可以否定影像。音乐是来自外面的 世界」。阿尔法里的配乐甚至里面的对话和影像几乎是脱离的,这个虚构的城的主脑一台名为Alpha 60的中央处理器,发出指令的声音更是令人感觉置身于噩梦中。声音在该片中起到了极重要的效果,当然我并不是说画面不再重要。大胆的跳切、演员直视镜头的表现力,負片效果,以及其他特效。 还是倾向于认为戈达尔的影片解构了经验世界,解构了Orpheus。以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