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记忆

（芷宁写于2007年10月16日）
    法国影片《妈妈的记忆》的海报色彩鲜丽，十分醒目，着红衣的妈妈和穿黄衫的女儿貌似躺在一处绿草坪上开怀大笑。事实上，海报上的这对母女是被P.S在一起的——在片中，她们从没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的确，她们是有过这个动作、这个表情，不过身边所伴的人不是彼此，草坪上妈妈的身边一左一右原是两个年轻时代的男性老友，女儿向后仰去的画面是该片的结尾，她笑着和同学兼好友一起仰倒在草坪上。而海报这样制作，似有其用意。
    有宣传说该片是一部讲述有关亲情爱情的感人至深的影片，看后本人对此并不认同，倒是对其中法国少女面对父母、特别是母亲情感和性生活的宽容及支持态度，心生超大号的“佩服”。在片中，女儿露露不仅为母亲找回了20年前的旧爱，还连续3个月每天一大早就将父亲打发出了门，好让老妈幽会旧情人，就算是因得知老妈一直爱着那个人，且得了癌，作为子女的也不可能同情、宽容、甚至纵容到给疼爱自己的老爸戴绿帽子的地步。
    同时，那老妈也挺“个别”，对动物世界的关注远远超过了对人类世界，甚至对至亲也是冷漠淡然的，嫁给一个男人若干年了，心还留在20年前不被自己母亲许可的旧爱上，每天工程师老公出门养家糊口后，她就以一副状若游魂的姿态过活，而她和老情人共同的嗜好也很“个别”，都喜欢研究各种动物的粪便。
    据说该片的拍摄灵感来自于女导演卡瑞纳·塔迪厄真实的生活经历，片中的露露身上有她的影子，如果真实故事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东西方在情欲道德方面的差距的确甚远。许是第一次执导剧情长片的缘故，塔迪厄的拍摄手法略有不足，人物心理戏份的交代也不够充沛有力，缺乏必要的转换调度，影片架构和展开节奏也有待斟琢，整体风格还有些许的不稳定……不过，这么挑剔或许都源于对这个故事不喜欢的缘故吧，其实该片的部分画面拍得还是很唯美细腻的，如果将该片拆开来分段看，每部分还是有其亮点的。
    15岁的露露有些叛逆，有些敏感，有些愤怒，还有些男孩子气，因某男同学对其闺名“露西尔”阴阳怪气的叫法，便大大出手，每每打得双方都挂了彩，她对好友称这位惹事帅哥长着一张鞋拔子脸（译得还真够本土化的）。
    露露这种粗放豪迈的性格养成是颇有原由的，妈妈朱丽叶特长年摆出一副半死不活、行将入土的模样，自打露露记事起，朱丽叶特就是这副“病西施”的德行，对成长中的露露缺乏必要的关心和照顾，对深爱自己的丈夫也礼貌漠然疏离有距离感，她总是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发呆、“瞎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露露猜想那可能和家族的历史伤痛有关。
   需要提及的是，片中涉及露露臆想中的画面都拍得较有趣，而这种有趣而短暂的场景也给了观众一个小期待——以为导演会继续呈现出一种新的拍摄感觉和手法呢！
    一天，露露发现了一张母亲年轻时的半裸照片，还发现老妈原来是会笑的，这激发了她找出照片拍摄者的念头。在年老却依旧强势的姥姥家的储物间里，露露发现了一盘录影，名为“朱丽叶特和雅克”。和好友一起观摩后，才发现有少儿不宜之嫌，录影内容涉及了年轻时的老妈和一个叫雅克的年轻男子在农场里嬉戏及性爱的场面，露露决心找到这个雅克。
    露露找到了那个农场，遇到一位大叔，得知这位大叔当年和她老妈朱丽叶特以及雅克都睡过（暴汗，难不成雅克以及这位大叔都男女通吃）。接着，露露找到了雅克，20年过去了，雅克已不复录影中年轻人的俊朗样貌，他已然泄了顶，在动物园做兽医。露露以为让老妈看到雅克大叔如今的模样，会令她丢掉那些经年的幻想和回忆，没料到，她刻意经营的重逢竞成了老妈焕发第二春的始端。
    在得知老妈的病情后，露露突然变得善解人意了，她开始为母亲制造一切幽会机会，于是出现了老妈和雅克，女儿和“鞋拔子”帅哥各自“忙嘿咻”的画面。有趣的是，有一次回家的老爸和正要离去的雅克碰到，两人居然都礼貌应对……
    嘉莲·维雅饰演了妈妈朱丽叶特一角，这位于2000年凭出演《心灵至上》而获得过凯撒奖最佳女演员奖的法国女星，在这部影片中却显得表演“过”了点。片中最出彩的是姥姥，虽然出场不多、台词不多，却完全刻画出了这位人母的苛刻、强势和倔强，正因为她的表演，才令观众相信，当初由于她的强硬反对，给朱丽叶特和雅克造成了怎样难以弥补的伤害。
    此外，著名的简·伯金在片中饰演了她自己，片中的露露十分喜欢简·伯金的歌，这位总是得不到老妈关爱的少女，常常在内心深处和简·伯金对话。当露露哼着那首节奏轻快的《Di Doo Dah》驾车去农庄时，那种青春洋溢的感觉真不错！
    说起简·伯金，她实在是太著名了，且无处不在，歌坛、影坛、时尚界（爱马仕以她命名的伯金包）、戏剧舞台……而她的前卫开放和出身身份也让她无法不著名，出身英国贵族，老妈是英国著名的戏剧演员（简的哥哥和侄子们也都是当今影坛的风云人物），很多人都喜欢的《时光倒流70年》、《走出非洲》、007系列等影片的配乐作曲家约翰·巴瑞是她的第一任丈夫（与其生了女儿凯特·巴瑞），法国流行音乐大师塞尔日·甘斯布是她的第二任，目前的丈夫是法国名导雅克·杜瓦荣，她还是如今在法国如日中天的明星夏洛特·甘斯布、露·杜瓦荣的老妈……下回，有时间得聊聊这个不寻常的女人、有关这个出位妈妈的记忆。
（http://nicolew.blog.hexun.com/13802355_d.html）

看完这部片子，只能说法国人还真是浪漫，那些干草堆、动物园的场景都挺美，露露和那个男同学的故事也可称浪漫，但我觉得最令人感动的是小女孩的爸爸。
其他人都得到了爱情，他得到了什么呢？他二十年里都知道妻子心里爱的不是他，他还是依然炽热的爱着她，忍受着形如行尸走肉的她，像个没事人似的照顾体弱的她，教育自己的女儿，操持着家庭，饭桌上总是试着说些话题想引大家开心。只可惜他是个工程师，他的话题只能得到妻子的漠不关心、女儿的敷衍应答。可他依然快乐的生活着，快乐的为家庭付出着。而最终他得到了什么呢？女儿为了替母亲找回笑容却还要背着他欺骗他来安排母亲与初恋情人的见面，去继续他们的浪漫~~~真是太悲哀了，有谁想过他的感受呢？为什么别人可以任性、只有他需要去宽容忍耐？那个女人和男人的浪漫建立的基础是什么？是对他的不忠和背叛！可怜的他当时还沉浸在因为遭遇气旋而新生的人生感悟中，还在下定决心要更加的关注家庭！可怜的人！
悲哀的是，他的现实角色是engineer！似乎世人对工程师的观感就是不浪漫、无爱情，美丽的事情总与他无缘。挣钱养家，他来；谈恋爱玩浪漫，别人来！什么世道嘛！浪漫是什么，爱情是什么？难道只是花前月下、青春的激情澎湃，二十年的静水无声就不是了吗？我觉得露露的父亲在饭桌上讲的那些笨拙的笑话才是最浪漫的~~~

      当音乐响起，画面定格，颤抖的身体在说，你一定会喜欢这个故事。那面墙，关于记忆，那张长凳，关于爱。

      对一个15岁的女孩来说，父母对自己的爱或许不重要，父母之间的爱才是她最珍视的。露露有一个帅气有为又深爱家人的爸爸，而妈妈朱丽叶特则体弱多病、古怪忧郁又有点神经质。为什么妈妈从没开心过？为什么她总爱坐在长凳那儿整日地发呆？为什么她只对关于“便便”的话题有兴趣？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为什么那样难以理解？晚餐时她从不说话，对爸爸说的话总是一副漠不关心毫无兴趣的死样子，她甚至不肯拥抱他，露露从妈妈的身上感觉不到“爱”的影子。露露在心里喊朱丽叶特“贱人”，深刻地同情父亲，觉得就算他抛弃她也没有错，甚至恶毒地想象过她怎样死于车祸。“她总是生病，但她还没死。”露露表现得冷漠，但其实她也没发现，所有愤怒都是因为她对母亲的爱。

      某天露露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妈妈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真的是她那死气沉沉没有生气的妈妈？她穿得像个夏威夷女郎，裸着上身，幸福地笑着，那真的是她吗？露露还从没见过妈妈的裸体，也从没见过她那样开心的笑颜。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她还有可能变得像原来一样么？好奇心和对现状的厌恶激发了露露的热情，她想要窥探朱丽叶特二十年前的记忆。

      但说起过去朱丽叶特总是闪躲，露露只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挖掘。从外婆家翻出的旧录影带里，露露看见了二十年前的朱丽叶特，充满了激情和疯狂：她竟然和一个叫雅克的男人在干草堆上做爱，还拍成了小电影留念。她甚至都没和爸爸那样激烈地吻过。那个不可思议的雅克一定是有超能力，才能让她笑得像花一样灿烂。露露对他甚至有了一丝心动。他现在在哪儿？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农场之行让露露了解了朱丽叶特的一些事，她惊讶于妈妈活力四射的过去，她看到了一丝希望。不过当露露发现雅克现在只是一个秃顶的老兽医时她非常失望，甚至有点生气。二十年的时间当然让他变老了，可妈妈念念不忘的情人，怎么能是这个二十年来一直在同一时间到同一地点喝同一杯啤酒的“大猩猩”？她要安排他们“偶遇”，她要朱丽叶特明白她牵挂的那个人现在是怎样一个下里巴人，彻底忘了他吧。但露露的计划失败了，与雅克的重逢唤回了朱丽叶特的激情和生气，她像个坠入恋爱的少女一样倒在了雅克的怀中。

      起初，看着妈妈的变化露露并不开心，她觉得对不起爸爸。但当她了解了朱丽叶特和雅克的故事后她开始对他们有了点同情。一切仿佛是天意，朱丽叶特得了晚期癌症。她突然发觉自己真的不了解母亲，是的，她不了解她承受的悲伤和痛苦。在朱丽叶特最后的三个月里，露露瞒着爸爸安排她和雅克每日的见面，看着妈妈幸福的样子她也觉得开心。

      故事就是这样简单，但感情不是。露露态度的变化，始于一个女孩爱的觉醒，从无知到懵懂，能够开始理解大人标志了一个孩子的成长。观众也和露露一同经历了成长，用她的视角观看了朱丽叶特的故事。我们会同情朱丽叶特，她被迫与爱人分开，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她不隐瞒身体的病痛，但也从不发愁，因此丈夫和女儿都没真正关心过她。和露露相比，她或许更像个孩子，一个渴望着爱和理解的孩子。影片中我们也常能看见朱丽叶特偶尔出现的小开怀，她和狗狗玩的时候，露露关心她的时候，谈起露露祖父的时候，雅克为她带来特殊礼物的时候，归根结底，是她感觉到了爱并且被理解的时候。爱，在这个电影里无处不在，女儿对母亲的爱，丈夫对妻子的爱，疯狂的、沉着的，失去的、寻回的，存在的、不可得的。所有的感动积聚到结尾一同倾出，当父亲对女儿说“其实我一直知道她不爱我”，当分别了二十年的情人不得不重新分手，当两个不幸的男人在台阶上相遇、点头、擦肩，你会明白爱是一件多么复杂却又美好的事物，而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却是那样难以解说。影片的结尾，朱丽叶特光着脚，穿着一件丝质长裙，满世界地寻找着女儿。这对母女相拥在花园中，她们无声地相互感谢，为了彼此的爱，这一刻，令人动容。

      电影里的音乐和它的画面一样舒缓优美，仿佛不是一个结局有点悲伤的故事。自始自终，电影里没有出现过一滴眼泪，相反电影叙述的口吻一直表现得轻松诙谐，但不知不觉，到了镜头升高故事结束的时刻，你会发现泪水已不知不觉划过你的脸颊。

      导演是法国年轻的女导演卡瑞纳·塔迪厄，这是她的第一部剧情长片，女性导演略带幻想的浪漫色彩也是该电影值得一看的元素之一。影片的故事是塔迪厄自身的经历，母亲逝世那年她二十六岁。所以我们不难理解这部影片为何能如此饱含深情，影片最后一段的高亮处理，大概也是塔迪厄在表达对母亲的爱和怀念。扮演朱丽叶特的法国女星嘉莲·维雅，2000年出演《心灵至上》获得当年度凯撒奖最佳女演员奖。维雅在《妈》中的台词并不多，她的表情戏非常到位，将那个孤寂了二十年的女人丰富异样的内心世界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出来。也许一遍看下来不会有太大感受，但再看一遍就会发现，关于她的许多小细节显得那样意味深长。此片此文，献给所有以不同方式相爱着的母女。

这部片子好评甚多，可是我看了以后觉得很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故事很不真实，20年如一日的抑郁很不真实，一个人怎么能抑郁这么久自己不觉得难受呢？怎么能够视周围的亲人如无物而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呢？除了自私以外，更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任。因为老妈的反对，就不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是胆小懦弱吗？她始终活在其他人的安排里，婚姻被老妈安排了，和旧情人的重逢被女儿安排了，她唯一自己的选择就是放弃，放弃对爱的追寻，放弃每一个可以快乐起来的机会，放弃人生的自主权，放弃对生命的渴望。所以生命也必然要放弃她。

她的丈夫也很不让我喜欢，既然爱她就要让她快乐，得到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妻子，有什么意义呢？既然自己不能让她快乐，为什么还要维系一份无爱的关系呢？这不是自私又是什么呢？不停地给女儿编的故事，也是对自己的自欺欺人。

关于这个旧情人，也是像梦幻一样，20年前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没有任何反抗？陈年片子里浪漫得一塌胡涂的爱恋，就不值得多做一些争取和坚持吗？可以坚持对动物的爱，为什么不能坚持对人的爱和努力？好不容易重逢了，为什么不能陪她到底？

前面旧情复燃时可以不管不顾，到人终于要死的时候，仁义道德就出来了，又是再一次的违反本心，这时候表面上的完整之家有什么意义吗？人都已经要死的时候，这个丈夫还会真的在意被戴绿帽吗？这个编剧编得太狗血，写到这里就想骂人了。

狠一点说，他们不能在一起真是活该的，不是因为贫富观念和家长的偏见，而是因为本身爱的就不够深，不能勇敢地选择在一起。抑郁也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亏了女儿还想让她快乐起来，偷偷做了这么多的安排。

哎，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不喜欢这部片子，虽然有些地方它让我发笑，虽然我也很喜欢动物，但是我不喜欢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说实话,看完这个电影,我有点困惑,这电影里的人都得到了爱,那她爸爸呢?他要怎么办?还是继续当个傻瓜似的装做不知道嘛?我想不通!
　　
　　故事有点离奇,不太现实,我发现我最近看电影都总想和这个现实靠拢,是不是我潜意识里,想要在电影中寻找和现实一样的情景么?也许.
　　
　　故事也很简单,讲述了一个女人在失去爱情后的几十年里，一直活在自己的记忆中，不想出来，后来她的女儿发现了她的过去，并极力让她和原来的情人相见，努力创造机会让她们在一起，从女儿爱妈妈的角度来看，她的女儿是伟大的，也许女儿心里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要妈妈快乐！别无他求．
　　
　　于是，她和他相遇了，并且在一起很开心，她的妈妈露出了从来未曾有过的欢笑，她和他的感情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互相爱着对方，就算经历了这许多年之后，还是一样的深爱着，还是有一样的爱好，一样的为对方着迷，我想，这就是爱吧．就算在身边的男人再怎么样优秀，再怎么样帅气，再怎么样对你关心，可是少了爱在其中，那么，就只是简单的生活了．可是－－－－有了爱，就不一样了．
　　
　　你看，那女人的情人，头发都掉了，容貌都已衰老，但是她爱他的那颗心却还是在跳动，还是在为他欢笑，这就是爱，这该死的爱呀．
　　
　　还好．故事演到这里并没有继续欢乐下去，导演终于回到了现实中，终于让这情人离开了，在情人离开的她家的时候，遇到了她的男人从外面回来，他们只是四目相对了片刻，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这让我感慨，看到这里我无话可说，真的．
　　最后，这女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她的女儿，她拖着吊针瓶，慢腾腾的下楼，终于找到了在草地上打电话的女儿，她只是扑上去，紧紧的拥抱她的女儿，一句话也没说，女儿也有点哽咽，也许都在感慨吧．
　　
　　此时，有泪光在我的眼里闪动．．．．．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爱情往往开始于不经意的一瞥，茫茫人海中的一眼。

　　在李碧华笔下，风流倜傥如十二少，当他想投身戏班，央求华叔收他为徒，华叔便是因为第一瞥见了他是“眉清目朗”、“修长秀俊”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而他也不过只是一眼便让娇娆的如花甘愿生死追随，死后的魂魄因这份痴恋不肯离去。

　　众多画作中的畜牧神潘都会身带排箫，时常能看到画家笔下的潘陶醉地吹奏着那片刻不离身的乐器。只因为这是山林水泽的仙女绪任克斯（Syrinx）的化身。那一天，他瞥见了丛林中漫步的绪任克斯，便倾慕于她，热烈地向她求爱。受惊的绪任克斯逃到了河边，变成了芦苇。潘神只好将芦苇做成排箫每日吹奏，纪念他的爱情。法国作曲家德彪西还为此写了长笛独奏曲“绪任克斯”。


　　太阳神阿波罗的初恋也是无疾而终，他不甘心爱恋的仙女达芙妮变成月桂树，“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你至少得做我的树。”于是，希腊神话中得胜的将军头顶，凯旋而归的欢呼声中，都少不了月桂树的枝叶。阿波罗的头发上，竖琴上，箭囊上永远都缠绕着那象征爱情的桂冠。
 
　　乐府诗集中，身处王侯深宅中的少女，只因为少年的偶一回顾便自此难忘，那个遇见他的方寸长廊变成了相思地。只是不知道是否他也一样，还是只落得“十年踪迹十年心”，空留怅惘与哀叹。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纳兰词》

 

　　“妈妈的记忆”是一部完全属于女性的法国电影，属于还是情窦初开的女儿，属于沉浸在往昔回忆中的母亲，也属于已是迟暮的祖母。

 

　　一个男孩轻轻呼唤着“露西尔”，这饱含爱意的开场，却被怒火中烧的露露拳脚相加。孩子总会经历叛逆，和父母对立，就像露露。她恨自己的名字“露西尔”，因为它太娘娘腔，而她则要和男孩子一样强。她也恨母亲朱丽叶特，因为她从不开怀，总是闷闷不乐的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和她死去的亲戚与回忆交流。

 

　　母亲总是生病，满脸愁容，露露一直不屑的认为这都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只是为了沉浸在她自己的小世界中，为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津津乐道，而不去关心身边的家人。她甚至不会为露露亲自挑选礼物，只是给她一些钱打发了事。露露总是在心中默默念道这个女人一定不是她的亲妈，甚至希望父亲抛弃这样糟糕的母亲。她故意和母亲做对，想要挖掘她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一直觉得孩子的爱经常用恨来表达，他们太羞涩，对于爱难于启齿。当得不到所需要的关怀，他们选择用更激烈极端的手段赢得关注。曾经有个男孩总是抢同班女生的帽子，每次都搞得她掩面大哭。直到男孩转学的那天，女孩才得知男孩抢她的帽子完全是因为喜欢她，想得到她的注意。那顶为爱而抢的帽子给孩子的爱与恨写下了完美的注脚。

 

　　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对父母，对爱人的要求都很少，只是一个拥抱，一个微笑，一句问候。每当朱丽叶特微笑的时候，露露都会尤如发现了埋藏已久的珠宝般快乐。她恨母亲，是因为母亲把她隔离在那些让她如此专注的回忆之外。母亲对露露来说一直都是一个谜，就像她的脑海中时常蹿出的稀奇古怪的幻想难以捉摸。直到她发现了母亲的照片，尘封的胶片，那些过往的岁月再次席卷而来。那些日子中的母亲与现在的一潭死水截然不同 ——她快乐、性感、奔放，充满活力，她在恋爱，她和那个叫做雅克的男孩热烈的亲吻。而这种吻从不曾发生在她和父亲之间。

 

　　怀着矛盾的心态，露露安排母亲和旧情人雅克相见，希望她就此忘记过去，面对现实。未曾想母亲却再次陷入了爱河，不能自拔。而母亲的快乐疯狂地感染了家人，所有人都因此而欢欣不已，家庭中焕发了从未有过的生机。

 

　　爱情，为何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亡呢？露露开始对爱情有了新的认识。以往的她就像只希望驯服恋人的猩猩，用蛮力抵抗着喜欢的男孩，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屈服于爱情的力量，并爱上女性温柔的一面。

 

　　随之而来得知母亲的癌症让她时日无多，再次打翻了露露对生活的认识。她开始学会体谅母亲，理解她的哀愁，甚至学会保护母亲的爱情。


　　母亲的一生都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就像祖母说的那样，都是听凭祖母安排，然后让自己过去的日日夜夜都沉浸在离别的相思之苦中。回忆着草垛的芳香，动物粪便的臭味，想象着不同的动物形状各异的排泄物。母亲的青春一同醉死在这个长达二十年的梦中。
 

　　她一直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直到雅克推开她的房门。带来了她久违的爱情，终结了那些长夜孤独，将她仅有的日子谱成了歌轻轻哼唱。

 

　　“便是欲归归未得，不如燕子还家。
　　春云春水带轻霞。
　　画船人似月，细雨落杨花。”——《临江仙》

　　这句诗描绘了作者想象中与爱人共度春光的情景，虚幻与现实交错，浪漫深远。这也是电影最成功的地方。现实与梦境常常难以区分。露露面对无法沟通的母亲，只好想象出自己喜欢的歌手简•伯金做自己的朋友，只要她需要就随时出现，甚至父亲还能看到这个女人。导演似乎并不在意混淆现实与想象，她更注重于女性的情感世界和感受。

 

　　就像母亲和雅克约会时坐在长椅上，两人中间坐了一头漂亮的豹子，很难分辨这是母亲美好的幻想还是雅克真的牵了头豹子出来。那一刻，画面中混杂着危险的甜蜜，浪漫至极，朱丽叶特的心情也完美的传达给了观众。

 

　　艾塔•詹姆斯（Etta James）的歌声一直贯穿了母亲短暂的爱情片断中，那是一首讲述得到与美梦成真的歌曲，那种让膝盖都能颤抖的激情最终来到了母亲朱丽叶特的身边。谁都知道雅克又穷又不帅，还有歇顶，但是他就是有让朱丽叶特重获生命的魔力，一两句话就能让朱丽叶特的整个下午如沐春光。很难再找到如此体贴朱丽叶特的男人了，他知道何时留下何时又该默默走开。也许再过二十年，他们能够再次重逢。也许，那便是天堂。


　　导演并未直接刻画母亲离去的场景，只是让她置身梦境的亮光中走向女儿。在那个承载着太多回忆的花园中，母亲与女儿的世界第一次重合了。露露喜欢上了“露西尔”这个名字，正如她继承了母亲身上的很多特点一般，她们原来如此密不可分。

　　生命从未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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