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独奏

一部真实的人物传记电影：天才钢琴家卢卡疯了，他的家人归咎于女友的离去，女友却认为复杂的家庭关系毁了他。童年时妈妈在一次车祸中离世，卢卡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妈妈。妈妈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从未离去，从而将现实世界里的自己推向自我毁灭。

母子情深，反而是害了母子；

天妒英才，敏感的特质既成就了一位天才，又早早地毁了这天才。

人间不断上演着这样的戏，冥冥之中，又是谁在操控？

2009.10.2 http://william-ho.lofter.com/post/6c3aa_12d238fc

#每日一片# 资料馆今天（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昨天了）放映了由意大利爵士钢琴诗人卢卡·佛洛瑞生平改编的传记片《寂寞钢琴师》（又名《钢琴，独奏》，《寂寞钢琴师》是台湾译名，个人还是觉得直译的《钢琴，独奏》味道更对一些）。 男主角卢卡·佛洛瑞由吉姆·罗斯·斯图尔特主演，四月份北影节安东尼奥尼特展时放映了他所参演的众星璀璨的《云上的日子》，在其中与依蕾·莎丝特出演对手戏，作为电影的第一段故事令人印象深刻（也是个人最喜欢的），初见便被其古典优雅的气质以及俊美贵气的面容所吸引。而在本片中则已全然褪去了那时的青年气质，尽管蓝眼睛依然好看却再认不出曾是那个梳着考究金色烫发的颀长男子了（要不是看了演员表我打死也没认出来）。不过69年生人出演该片时已经38了，自然无法与95年巅峰期时相比较。起初我以为以吉姆的年纪饰演男主角年龄稍大了些，不过查到卢卡·佛洛瑞正是38岁去世，看来影片中还是有些时间跨度的，只是没有表现得很清楚。 影片的前半程都没有表现出非常优秀的质素，以至于给人的感觉是该片高不成低不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随着剧情慢慢铺陈开来，后半部分有所升华，可仍觉得整部电影始终缺那么一把力。 影片伊始的童年时期算是片中比较出彩的段落了，海滩戏耍印象深刻。母亲的角色塑造得尤为突出——一个永远抱藏着秘密心事的女人，好似时刻怀揣着某种忧思，沉浸在自我世界，却永远能注意到孩子的不对劲。这也是卢卡病症的一切症结所在——驾驶汽车的母亲回头来对着自己微笑却意外翻车，于是在童年的卢卡心中埋下了永远无法原谅、不可救赎自己的种子。而步入成年的部分拍摄就较为差强人意了，虽然并不糟糕，但也实在找不出什么亮点，两位好友浮夸的表演更是差评。 电影始终围绕着卢卡对于家庭的某种眷恋执着，以及使他一步步走向深渊迷失在自我中且愈发沉重的心灵枷锁。其实比较吊诡的一点就是他的兄长和姊妹的配偶都完全没出现，尽管兄弟姊妹都是关心弟弟的温柔的人但这点很缺乏说服力。和女主角的感情戏则中规中矩。有些优秀的细节，例如看到即将与自己演出的爵士乐大师的讣告，加深了他内心深处“害死母亲”的自责，进一步把自己推向了绝望深渊。唱片、地图等物件勾起童年回忆以及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对女主角吐露出恶毒的嫉妒话语致使女主角堕胎都对角色的塑造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后半部分三场戏比较出色，其一是与芭芭的对手戏，妹妹这个角色演得非常好，她处在一个最为尴尬的位置，与哥哥的关系最为亲昵，算是家里人同他的纽带，同时也是男女主角之间的纽带（？），每次对哥哥的担忧难过总是能无措到哭出来。其二是卢卡在钢琴上剁手时，哭泣着声嘶力竭喊出的“妈妈！爸爸！”心中的孩童还没完全离去，父母之爱的缺失是这辈子永远的隐痛。其三是最后决定自我了结时的平静坦荡。 剩下的大概就是，母亲的车祸现场拍得略假，断裂的珍珠颇为做作；家庭聚餐一处矛盾安排有些刻意别扭；卢卡回到非洲一段里身材窈窕的黑人妹子非常好看；饰演童年期卢卡的小演员有些灵气蛮可爱的；演员表里有《完美陌生人》女主角之一的阿尔巴·罗尔瓦凯尔，然而我好像没见着；扮演哥哥的Corso Salani先生看起来年纪实在是大了点，虽然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正片结束后放映的真实卢卡·佛洛瑞童年录影欢快的音乐影像形成了较为强烈的反差，可惜有些打断了卢卡遗曲《How Far Can You Fly》本该延宕的情绪。整部影片在剧作上和基调上我实在不甚满意，故事本可以展现得更好，不过摄影和音乐还是很过硬的。 同样是钢琴师的传记片，我还是更喜欢《闪亮的风采》一些。

如是生命中因华甘而始，却终是寂寞至以死收场。那么，这等生命，在寂寞的旷野上是何等凉薄。 不，他是生来，就带着寂寞的。 欧洲男子及女子的手多数都不如亚洲人的好看。他们指节上的纹路太深，在回旋的纹中似可嗅得干燥的气味。指甲短且突。指尖部分却更似于猫的肉垫，因而在触动琴键时少了甲的磕绊，更能以血肤以柔软直触琴键。 他便是这样。 虽是手并非于视觉上完美无瑕，却是极具音乐天赋的男人。弹得一手论技艺层面来说的好琴，一副修长手指是添色的必需品；而能弹得一手直摄人心魄的好琴，他是需要寂寞作引的。 想来是我，与父亲聚少离多，终日见母亲强颜欢笑却终究脱不出孤独的牢笼，我应是会责怪。 小小年纪却是已不得忍受别离，追寻着绝尘而去的人与车轮方才敢暴露于离人视野之内，离人却终是被黄沙阻隔至眼都不得清明。因而见不着，车身后那奋力追赶的小小身体。 谁教他躲起以避开别离？谁教他自音乐中解困却终不得已而走向灭亡？呵，我是真无从解释。那么，既然是无从解释，我只好将之称为，天性。 天赋异禀。 赋了他对乐敏灵的嗅觉，赋了他对琴张狂的控力。却还是，上帝都在自省是否给了他太多，而终是决定赐他一间寂寞的笼。 自此生至死，都无神力可跳脱。 所以，正因无从解脱，他才说他爱爵士。 "I love Jazz." 呵，好一句"I love Jazz."却始终不得与这种风格相伴。因而最后的无从拯救以致只得重新将寂寞诉诸于古典乐，便也可寻得着缘由。 只因Jazz代表自由，而他，此生之难得，便也是自由。 自由，不过是他所祈愿能到达的境界。那没有死亡亦无束缚，那无别离只有乐土。只要得一方净地可供他释放，他连爱情都可不要。 而他终究是拥有了爱情。所以，说明什么呢。说明，他注定得不到自由。 有勇气为自己争取爱情的女人是让人敬佩的。连亲吻都如此果断，是直叫人不得犹豫只得瞬间便入爱河。爱中之甘美，只得爱中之人方可体会。机车上头朝右侧枕着身前人的肩是美，亲吻不止于唇而是延伸至身体交缠时是美，亦是连，矛盾中的折磨以及矛盾后的道歉都是美。 有美，却不可有拯救。不得，有拯救。 她是知道他的寂寞。肉体淋漓尽欢后的清晨，在她见他重返于琴前而非花上几分时间继续与她温存时她便知，这样一个要将爱情都诉诸于独奏乐中的男人，是真的，好寂寞。 连他写给她的曲亦是洋洋溢着古典乐之柔美温平的风情。古典式的爱情赞歌，而非，爵士式的爱情赞歌。 爵士是跳跃的音符，少用延音键，是在乐键被按下于瞬时爆发后而靠着那跃于指上的音符得以迸发出激情。古典乐却不同。转折中结尾处，平铺抑或高.潮，以及结尾的收梢，唯有利用上延音踏板才可表达出各种情意之绵长。而爵士，它的自我注定了它的不同寻常与不顾世俗——己乐方为至上。 而此爱里的他不愿只是己乐。他需顾及他的情人。呵，爱河中浴身的人，是自生来便具有爱之本能的。 致爱情时用了古典，诉悲伤时亦是用古典。怪不得，他喜欢爵士，却终是不能拥有爵士。在爱与悲这两种极致情感的顶端，他是只得诉诸于古典乐。那么，如此鲜明的感情亦唯有在古典乐中表达，爵士，便是早早就无立足之地。不过是他渴望的境界而已，他的寂寞是早已都阻隔了通往自由之国度的路。 这样一个男人，是至悲恸时，连枯燥的音阶都能弹至忘我。心伤时的他将音符带高，至不能再高时却还似是要往上扯，直至撕裂的声自温润的琴中传来方可罢休。可琴亦不作美，音高的限制不过是因键距的限制，否则，表述他悲伤时的琴音是真可高至直叫人耳膜破裂为止的。一层一层的音阶，在琴键上有着距离上的度，而在生命中，却是无边界可阻。他的生命是有多寂寞，就是有多凉薄。 他说，我用e小调音阶杀了查特贝克。 可应说成，一成不变的音阶是可直叫人心绪狂乱至麻木，再至，只想赴身一死。 他的生命就是繁复干燥枯始枯结的音阶。 所以，不是他杀了查特贝克，而是，他杀了自己。 想起当初心绪郁结之时，无出口可泄，便惊天动地掀了琴盖，两秒之内就揪出了最暴烈的曲子，双手覆上去便把琴键敲得用力至似都快将其甩出原先嵌入的轨。一遍一遍，弹到哪都一概不知。那时需要什么技巧呢。乐里是癫狂肆虐的情绪，乐外是游离出世的悲情，手指自有记忆，不需琴谱的提醒它便可自知，接下来的音符该由哪个键出，因此它该覆上何处。最后在弹什么，我已不知。 旧地重游途经的路，像极了当年他的父亲绝尘而去的那一条。他回到了旧时的海滩，开始在回忆中自愈。他开始自救。 "也许这是命，我得穿过重重沙漠才可回到故乡。这里单纯而绝对。不像我们。" "树木河流草地依旧没变，无论是对是错，我回来了。" 他回忆的背景声，是刀锋的声音，似在宣告着往昔是如何凌虐他至如今；还有车轮翻转的声音，却像极了脚步声。听至此我都在怀疑，是否下一刻他的母亲便会出现在他身后，然后，像小时候对他一般，吻吻他的脸颊，再，抱抱他。 原来，是曾亲眼见着母亲死亡。 他自责，亦是责怪父亲。是真真由寂寞至恨，再自恨至寂寞。不然，为何会对父亲说出"我想杀了你"这样悲凉而又绝望的话，又为何，在悲情过境后，却又伸手温柔地摸了摸父亲的脸颊。 回了成长的故乡，见了清明的海水，却终究是发现依然无法自救。他救不得后想要生存，便唯有自救这一条残忍而又困难的路了。在发现连这条路都被切断后，他是绝望至可拿起刀且毫不留情地就朝左手面上割去。鲜血涌出的那一刹那，我听见他比兽更凄凉绝望的叫声。呵，他从来都是兽，困于寂寞终究是得，死于寂寞的兽。 乐是诉说灵魂的语言，语文有时会令人混淆，但音乐能飞上天堂亦可坠入地狱，或在地狱之缘飘荡。我爱慕那些用尽一生之最后力气，挥洒每个音符的音乐人。 那么我想，他爱他。因此，容不得生命的一丝不清明。 所以，胶带行进中，有心者知之者便不难料到，他必将选择去死。 ----- 寂寞是永不治愈之疾病。遑论以年年岁岁做寂寞之药引，以恩情华甘栽度世之菩提，终究是，不得跳脱寂寞之牢笼，只得以死相就，以死相救。 ----- 致，Luca Flore

春寒料峭，长歌当哭。当母亲由于卢卡的不断微笑而失神，车祸身亡的时刻，卢卡的泪眼中饱含着血和迷惘。泣涕而彷徨。

卢卡的一生成就于钢琴，是钢琴让他暂时和那个认为自己害死母亲的自己告别，而达到一种逃离怅惘和寂寞的境界。他的内心始终是孤独的，他，可以在家庭聚会上间接指责自己的父亲；他，可以因为女友辛琪亚和另一个男人交谈甚欢而不相信其肚中孩子是自己的，导致辛琪亚的逃逸和人流；他，可以因为好友的死而认为是自己用音阶杀死了他。

这部影片从亲情、爱情、友情的角度，甚好地揭示了与音乐结缘的卢卡如何一步步滑向沉沦，万劫不复。

音乐人是孤独的，因为爵士而自由，可音乐付出的代价却是切实存在的清寂和薄凉。他的内心无所依托，是以在音乐的羽裳中绽放自己超凡脱俗的艺术家天才，他的内心钩戈始终与母亲的微笑和允诺相伴连。他没有将自己的才华束之高阁，而是以生命的薄凉渐渐稀释才华，让夜月不再怀疑自己的寻道心灵。

他曾经数度试图自杀。第一次是在妹妹芭芭家，他将木板隔挡在房间门口，自己看着川流不息的道路，试图轻身一跃解决自己无法排斥孤独和心碎的生命。幸好芭芭及时通知了辛琪亚；第二次是卢卡以刀片划开自己的手背，鲜血汩汩流出夺人心魄；最后一次是他选择悬梁结束自己的性命。

生命，原本不过是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有些人在束缚之中消磨了意志，有些人抑制不住与生俱来的悔和憾，只能由着大化的岑寂而杳杳归去。卢卡的生命伊始就充满了疮疤和伤痛，结痂之后，心灵的沉重和悲痛还会以不同的形式提示他的残缺和价值领域的疏失。他认为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浮屠的冷漠的盛世不会给他活在人间的理由。

有些天才的人格疏失却是天赋的，也是成就他们性命之情的必然条件。即便梅兰之品，也要在翻覆和哀愁中刻写自己的绝命篇章。他的内心浸润着悲凉愁绪，这种悲凉值得人道的悲悯同情，而他的写意——化非洲的独特文化为心灵之翼，和意大利城池的素性绝世之调相互融合的钢琴生命体验，也给他带来蜚声海内外的国际声誉。

我不愿意说他最后的下场是失败的，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品相和命数，卢卡之呜呼哀哉在于其独特心灵史的悲伤，这份悲伤影响了他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也许他的女友辛琪亚不能真正理解慰藉这一颗残缺的艺术心灵，只能够以正常人的面相梳理人生面临的窘境和轻狂。

卢卡最后的人道毁灭是一场劫难，也是他同宇宙结缘结仇的造化，他的将同栖止于海啸之石的丰厚和美好都将镌刻在每一个观者的心间。